韦真的厨房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,中间没墙隔开,炉灶水池都在南面靠窗的那一边,而沙发和她的小床分放在北面窗子的两边。
她站在案板前切菜,整个客厅都在她背后,包括沙发和沙发上坐着的雀儿喜。
这让她非常紧张,总觉得背后有个黑影正蹑手蹑脚地向她走来。她不敢回头去看,担心只要她一回头,就会看见一个怪物,手里举着一把电锯,或者一把尖刀,或者什么也不举,就是一双空手,但却是一双能挖得出眼珠掐得断脖子的魔爪。
她这人胆子小,特怕单独呆在家里,尤其是晚上,常常会没来由地感到害怕,不敢去卫生间,不敢打开壁柜,不敢侧躺在床上,也不敢回头望,总觉得有一个狰狞的怪物,正躲在屋子里什么地方,时刻有可能跳起来攻击她。
每逢这样的时候,她就平躺在床上,用被子捂着头,盼望室友早点回来。
现在虽然不是夜晚,但有个雀儿喜在她身后,也使她惊恐万分,切菜的手都抽起筋来。
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背对着客厅问:“你能吃辣吗?”
没人回答。
她更害怕了,感觉雀儿喜已经扯下了雀儿的面具,露出狰狞恐怖的真面目,偷偷摸到了她背后。但她无力反抗,连回头都不敢,只能引颈就戮,坐以待毙。
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,想打911报警,又没什么可报的,还怕雀儿喜听见她报警,反而坏事
万分危急之中,她想起了禺杰,急忙摸出手机,给禺杰发了个短信:“有急事相求,请速来我处!!!”
信一发出,她立即把手机塞进口袋里,怕背后那个人伸长脖子看见了。
然后她听到“嘀”一声,有短信进来。
她摸出手机,看见是禺杰发来的,就一个字:“Coming(来了).”
她镇定多了,再一次感到有个男生关心照顾,真好!
其实上次修车事件后,她和禺杰的关系并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,还像从前那样,平时大家都是自己忙自己的,到了周末,他们才会见上一面,他开车带几个人出去买菜,她做饭几个人吃,都是集体活动,他们两个人并没单独活动过。
今天他这么爽快地答应过来,使她重温了修车那次的甜蜜,看来他对她的关心,一脉相承,并未终止。
她甚至有点感谢雀儿喜了,就像她妈感谢那条毒蛇一样。
禺杰很快就到了,速度之快,简直像是腾云驾雾一般,到了她门口,敲都没敲,就猛地推开门,闯了进来,气喘吁吁地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她指指沙发的方向,禺杰莫名其妙:“你有客人?”
“呃——是这样的——呃——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——喜妹,我资阿姨的女儿,她——她找我们Z大中国学生会的会长——有事,她说你——你认识会长——会长是你们系的——”
他有点不快地说:“就这?你不是说有急事吗?我还以为有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,你马上就要失身了呢!害得我课都没上完就跑来了——”
“对——对不起——”
雀儿喜已经走上前来,向禺杰伸出手,自我介绍说:“我叫Chelsea,你要叫我喜妹也可以。”
禺杰没握雀儿喜伸过来的手,只礼貌地说了声:“你好!”
雀儿喜笑着说:“你可别怪真真,要怪就怪我,肯定是我把她吓坏了,才向你求救的。”
她急忙声明:“没有,没有,你怎么会把我吓坏呢?”
“呵呵,胆子小的人都很怕我的。以前我们有个邻居,家里有个小男孩,特怕我,看见我就哭。他妈管不住他的时候,都是用我的大名来吓唬他:再不去睡觉,我叫隔壁喜姐姐来治你!”
禺杰开玩笑说:“是不是你背着人家的爹妈整人家了?”
“哪有啊?”
“那他怎么会怕你呢?”
“估计他就是怕我这张脸!”
“不会吧?脸有什么好怕的?”
“是真的,一点不骗你。”雀儿喜说,“要不你先回去上课?我反正一时半会不会走,等你上完课我们再慢慢聊。”
禺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,说:“不用了,我现在跑回去也没用,等我跑到,课也该上完了。”
“抱歉抱歉,耽误你上课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
她见禺杰没再为短信的事生气,暗暗舒了口气,对两位客人说:“你们去客厅慢慢聊,我做几个菜一起吃饭。”
那两人走到客厅里,一个坐在沙发上,另一个坐在她床上,面对面地交谈起来。
雀儿喜说:“听真真说,她上次从我家回来的路上,车抛锚了,是你赶过去救了她们,她感激得不得了!”
她听得莫名其妙,她根本没对雀儿喜说过修车的事,连对资阿姨都没说过,雀儿喜打哪儿知道的?
难道是她妈对资阿姨说了,资阿姨又告诉雀儿喜的?
但愿老妈没对资阿姨说什么禺杰在追她之类。
但以老妈的性格,这么大一坨证明老妈“三年早知道”的证据,老妈会忍着不拿出来对人炫耀?尤其是如果老妈认为扎克看了女儿的照片,却没同意跟女儿搞对象的话,更是要在资阿姨面前炫耀一番,好让资阿姨知道:我女儿也不是没人要的!
她刚想声明一下,就听禺杰笑嘻嘻地问:“她有没有对你说想要报答我?”
“说了说了,那还能不说?”
“说没说怎么报答?”
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,生怕雀儿喜信口开河乱编一通,说她无以回报,愿意以身相许之类,那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!
还好雀儿喜的脑洞还没开到那么大,只狡黠地说:“呵呵,她想怎么回报,肯定不会告诉我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怕我这个高音喇叭广播得全世界都知道。”
禺杰谦虚说:“那天我也是没办法,她找到我头上来了,我还能怎么样?只好开车过去帮忙。”
“其实她那时离我家更近,找我的话会更快,但她更相信你啊,一定要舍近求远去找你,有什么办法?。”
“你会修车?”
“换个电池什么的,还是会的。”
“不错啊,女中豪杰。”
“豪什么杰啊!都是生活逼出来的。”
“生活是谁?干嘛要逼你?”
“呵呵,‘生活’就是那个趋炎附势的小人!”
“哇,大哲学家啊!这话说得——都可以当做格言抄在笔记本上了!”
“主要是这些年走南闯北,经常在路上奔波,又是单打独斗,没男朋友帮忙,自己不会捯饬这些小玩意不行。”
“你是开truck(货车)的?“
“你看我像是开truck的吗?”
“那你到底是干哪行的?”
雀儿喜笑嘻嘻地说:“真真她们没告诉你?”
她急忙转过身去,对着禺杰狠眨眼睛,但他没望她这边,只聚精会神地望着对面沙发上的雀儿喜。
她只好假咳了两声。
还是没用,禺杰一点也不解风情,对雀儿喜说:““告诉了,但我不相信。”
“不相信什么?”
“不相信你是——干那行的。”
“干哪行的?”
“street girl(街头女郎)? Call girl(应招女郎)?”
“呵呵呵呵,你别这么文艺范儿了!直接说吧,她们是不是对你说我是——做鸡的?”
“你是做——鸡的吗?”
“你看我这个样子能做鸡吗?”
“做鸡有什么能不能的?只要——愿意做——”
“做鸡对长相的要求可高呢!一般人望尘莫及。
禺杰笑了一会,问:“那你是做什么的?你告诉我了,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!”
“我是comedian(喜剧演员,笑星)!”
她差点把手切了,连刀都忘了放下,转过身,用拿刀的手指着雀儿喜说:“你是comedian?那你怎么说你是——干那行的?”
“呵呵呵呵,我说的‘那行’就是comedian嘛。”
三个人笑做一团。
雀儿喜说:“我已经把这一段编成小品了,到时候说给你们听。”
禺杰问:“那你这次是来我们这里——演出的?”
“确切地说,是来寻找演出机会的。听说你跟你们中国学生会的会长是系友,想通过你跟会长接触一下,看他能不能以学生会的名义邀请我到你们学校表演。学生会一般都能免费租用学校的场馆——”
“我可以帮你问问。你是用中文表演的?”
“中文英文都行。”
“那你可以中文英文都演,场次就能double(翻倍)了。”
“那最好了。”
“要卖票的吧?”
“当然要卖票,不然我上哪儿找饭吃?”
“要卖票可能就困难点,如果是free(免费)的话,我保证会有很多人去看。”
“票价可以定低点。”
“多少?”
“你觉得多少合适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现在什么都能在网上看到,愿意出钱看真人表演的——恐怕不多。”
雀儿喜有点苍凉地笑笑,说:“这是艺术的悲哀。”
她提议说:“你也可以把录像放到网上去啊。”
“有放啊,Youtube里,搜我的名字,就能看到很多。”
禺杰说:“但放那里没钱赚。”
“就是啊,只是为了打响名气,但迄今为止,名气也没打响。”
晚上,两人一个躺在床上,一个躺在沙发上,隔着个饭桌聊天。
她问:“你怎么想到做comedian的呢?”
“受了刺激。”
她不相信:“受了刺激就想做comedian?那是受了什么刺激?”
“小时候因为长得丑,同学和老师都不待见我,给我起各种诨名,拿我的长相嘲笑我,所以我不愿意去上学,经常逃课,老师告家长,家长不问青红皂白就揍我,越揍就越反叛,越不想上学——”
她简直想象不出资阿姨或者邵伯伯揍孩子的样子,一个那么美丽高雅,另一个那么书呆子,怎么看都不像是揍孩子的样子。
雀儿喜接着说:“那时我总在心里咒骂所有人,用各种恶毒语言骂他们,编各种故事咒他们,把他们的缺陷放大了嘲笑他们。后来——我就成了一个comedian。”
她心说难怪中国说相声演小品的那些人都长得有点怪呢,可能也是小时候受了刺激,在心里咒骂全世界,骂着骂着,就骂成了相声演员或者小品演员。
她说:“我还以为comedian都是从小就爱笑,长大才去做这一行的呢。”
“comedian其实并不是爱笑的人,他们都是怒气冲天的人,所以他们的眼睛从来都不是盯着光明的一面,而是盯着——黑暗丑陋的一面。”
她仔细想了想,也是哈,中国的相声和小品不也都是针砭生活中的丑陋现象的吗?
第二呦!
终于刷到了——湘越妈妈
终于真相大白了,原来所谓的口活儿是类似于相声演员的口技,还真是没猜到啊。
“我还以为comedian都是从小就爱笑,长大才去做这一行的呢。”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,后来看到好多笑星很早过世的报道,才觉得他们很多都只是舞台上笑,台下比一般人更苦闷。
禺杰和喜妹的对话很有意思,两个人的思维都很敏捷,一句赶一句的。还是禺杰厉害,一问就问明白了。
觉得禺杰对韦真还是很有好感的,一个短信就冲过来。
猜了这么多天,都没猜到“comedian”上来:)
雀儿喜~~~喜妹~~~喜剧演员
早提示了!可我们硬是没想到。
她这么单枪匹马地要有所发展可能有点难吧?
有个搭档的话,表演起来更容易吸引到人,可能她也不是不想要搭档,只是找不到?
她听得莫名其妙,她根本没对雀儿喜说过修车的事,连对资阿姨都没说过,雀儿喜打哪儿知道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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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妹对喜妹说的吧?
师妹既然对喜妹说到禺杰,说到学生会长,就有可能说到禺杰帮韦真修车,以便踢开喜妹这只皮球。
韦真总是往让自己尴尬的方向猜想,也说明她脸皮非常薄,如果别人说她自作多情,她可能会羞得想钻地洞?
她这人胆子小,特怕单独呆在家里,尤其是晚上,常常会没来由地感到害怕,不敢去卫生间,不敢打开壁柜,不敢侧躺在床上,也不敢回头望,总觉得有一个狰狞的怪物,正躲在屋子里什么地方,时刻有可能跳起来攻击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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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像力丰富的人,要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,做点具体的事或动脑筋的事,不要让思维这匹野马朝着恐怖的方向狂奔。
不过可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,既然是野马,就不是那么好驾驭的。
禺杰谦虚说:“那天我也是没办法,她找到我头上来了,我还能怎么样?只好开车过去帮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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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句话听在韦真耳朵里,会不会认为禺杰对她没意思?
只是“没办法,找到我头上来了”嘛。
我还以为有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,你马上就要失身了呢!害得我课都没上完就跑来了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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禺杰这张嘴啊!上次去买电池,说又不是私奔,把韦真的脸都说红了。这次又说失身。可能男孩喜欢一个女孩了,会喜欢把话题往那上面扯?
做comedian要做出名堂来不容易。最近看中国的相声,一点也不觉得好笑。
我猜想,雀儿喜可能是领养的,扎克才是亲生的
禺杰是真的关心和在乎真真的,这种感觉很温暖。喜妹很聪明反应快捷。
【家长不问青红皂白就揍我,越揍就越反叛,越不想上学——”
她简直想象不出资阿姨或者邵伯伯揍孩子的样子,一个那么美丽高雅,另一个那么书呆子,怎么看都不像是揍孩子的样子。】
——–感觉这句话有信息量啊,没准这个【家长】真的不是资阿姨或邵伯伯,而是另有其人,雀儿喜是半路到这个家庭的,或者说目前也不是这个家庭真正的成员,而是寄住在扎克家的,比如表妹、堂妹什么的,而不是扎克的亲妹妹。
另外看到雀儿喜【真真】的称呼感觉好亲切呀!是不是雀儿喜经常回国随的国内的习惯哈(玩笑纯属瞎猜)?
哈哈感觉国内某些地方某些人有装嫩的嫌疑哈,比如我。
在办公室带头,对于同事上至四十几岁下至年龄不限,只要合得来,一律名字最后一个字的叠音伺候滴干活!哈哈。
雀儿喜刚出场我就猜可能是领养的了。前面跟帖为证。
为毛艾友友没就此出个竞猜题?
可能雀儿喜的确不是资阿姨亲生。
这里太多人这样认为了,竞猜的话,艾米奖品不够发哈!
哈哈还有远方,我目前其实是赌两种可能性:一个是你猜的非亲生领养,另一个是寄住。因为我专门往前翻了翻喜妹出场那一集,资阿姨介绍说是扎克的妹妹。但是这个【妹妹】也包含了什么堂妹、表妹、某某妹…的可能性!
这个雀儿喜太逗了, 很有趣。
哇,猜来猜去,就没猜到comedian上去!但回过头再看一遍,就发现艾米已经给了很多线索,只是我们没看见,或者虽然看见,但当成了草绳子。
艾友友是大忙人,我来替她出个选择题吧:
喜妹和资阿姨一家究竟是什么关系?
1、喜妹是资阿姨和邵伯伯的女儿。
2、喜妹是邵伯伯和前妻的女儿。
3、喜妹是资阿姨和邵伯伯收养的孩子。
4、其他。
选择题,我选2、喜妹是邵伯伯和前妻的女儿。
同楼上,选2,喜妹是邵伯伯和前妻的女儿。
喜雀儿总是猜对真真心理。
我选4,其他。是扎克的堂妹、表妹或资阿姨或邵伯伯朋友的女儿。
我觉得喜妹是在国内长大的,其一是她中文说得好,其二是她说“家长不问青红皂白就揍我,越揍就越反叛,越不想上学——”,在美国家长不敢这个揍孩子吧。
她可能是邵伯伯和前妻生的孩子,长大后和邵伯伯一起来的美国。她和扎克应该没有血缘关系。还是看好扎克是混血帅哥。
我选3、喜妹是资阿姨和邵伯伯收养的孩子。
“ 以前我们有个邻居,家里有个小男孩,特怕我,看见我就哭。他妈管不住他的时候,都是用我的大名来吓唬他:再不去睡觉,我叫隔壁喜姐姐来治你!” ” ————喜妹应该是在国内长大的,中国家长爱在孩子不听话的时候拿“可怕的xxx”来吓唬孩子。
我选3、喜妹是资阿姨和邵伯伯收养的孩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