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米：蓝指环（12）

凌爸含讥带讽地说：“平时你把那个姓裴的拿来炫耀，我就照顾你的虚荣心，不戳穿你。但你别真以为人家会因为你就给咱们小云安排工作！”

凌妈也不退让：“试都没试，你怎么知道他不会？”

“这还用试？你照照镜子就知道答案了！”

“我照镜子怎么了？”

“就一胖老太太，人家会看上你？”

“我没说他现在还看得上我，但是以前——”

“以前人家也不会真的暗恋过你！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当年的模样。切，就我心软，才接收了你，别人会真的暗恋你？”

“是他自己在同学会上说的——”

“我早就对你说了，现在的男人，谁不是油嘴滑舌，见了女人叫美女，见了男人叫帅哥，见了老同学叫暗恋——”

“那是你！你才会油嘴滑舌骗女人——”

“都是男人，你凭什么说姓裴的就不是油嘴滑舌骗女人呢？”

凌妈坚持说：“反正我要去试试，不试我怎么知道能成不能成？”

凌爸发威了：“你敢！只要你敢去找他，就别想再进这个门！”

“你凭什么不让我进这个门？这个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，我也出了钱的，我也有份！”

“那行啊，房子给你，咱们离婚！”

凌妈发毛了：“离婚就离婚！你以为你了不起，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？”

凌云听得快烦死了，大声插嘴说：“好了，好了，都别吵了！不就是为了给我找工作吗？那这样吧，我不工作了，行不行？”

那两人一下就没声音了，过了一会，她妈才胆战心惊地问：“你——你不工作了？那——那你干嘛去？”

“我复习一年，明年考研。”

“考什么研啊！现在又不是从前，考个研还挺光荣的。现在都是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人才会去考研！等你几年研究生读下来，人也老了，工作也被别人抢光了，更找不到工作了！”

“找不到算了，我出国留学去。”

“你还出国留学？现在就快二十三了，复习一年，再读三年研究生，就二十七了，你还去外国读书？等你五六年博士读出来，就三十多了！那你还能找得到工作？还嫁得出去？笃定当剩女！”

“外国不兴什么剩女不剩女，一辈子不结婚的女人多得是——”

“难道你一辈子都呆在外国不回来？”

她知道这是父母的死结，怎么说都没用的，只好敷衍说：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，现在先考研吧。”

凌妈坚定地说：“你别打考研的主意了，我去给你找工作，我就不信A大毕业的高材生，在C市还找不到个工作。上次你裴伯伯听说你在A大读书，就夸奖了又夸奖，说比他闺女强多了，有其母必有其女。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让你毕业后去他公司里工作的，不然我也不会起这个心去找他。”

凌爸又杠上了：“你以为他是伯乐，懂得咱们小云的价值？他那是在打你的歪主意呢！”

凌妈抓住了小辫子：“你刚才还说人家看不上我的呢？”

“打你的歪主意就是看得上你？别臭美了！人家那是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！”

“什么一箭之仇？你刚才不是说他当年没暗恋过我吗？”

凌爸被问住了。

凌妈缓和了口气说：“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在吃这种八竿子打不到的醋！如果不是为了小云，我会去理他？”

凌爸嘟囔说：“什么为了小云，都是幌子。你敢说你自从那次同学会之后，不是每天都要提到那个姓裴的？”

“那还不都是为了找工作的事？不然谁有心思提他？你要是有本事，给小云找个工作啊，那我就不用去求裴跃进了。”

这么一说，凌爸就有点蔫了，但嘴上还是挺硬的：“我当然要帮小云找工作，你以为就你有路子？”

这下轮到凌妈紧张了：“你找谁都可以，但我不许你去找你那个女同学！”

她又好气又好笑，看来这是传说中真正的爱情，就是两个土都埋了半截的男女，还天天担心对方会出轨。

她妈说到做到，真的跑去找了裴跃进，而裴跃进真的一口答应给她安排工作。本来她并不稀罕C市的工作，但裴跃进说他准备在A市开分公司，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，让她先在C市干着，从基层做起，熟悉业务，等A市的分公司开张了，就让她去A市工作。

她动心了，A市啊！某些人卖身给老干部都没找到一块立锥之地的城市！她能去那里工作，说不定还能提成分公司的头，多风光啊！

她跑去跟戈亮商量。

正好戈亮的父母也在B省为他找了个工作，虽然没舅舅给找的E公司那么大那么好，但总是一个工作，可以先干着再说。

两人交换了各自的好消息，她是真心为戈亮找到工作高兴，但戈亮坚决反对她妈给她找的工作：“千万不能去！你想想看，他无缘无故会给你安排这么好的工作？明显是看上了你，在打你的歪主意！”

“他见都没见过我，会看上我？”

“那你说他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他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，才答应给我安排工作的！”

“看在你妈的面子上？”

“是啊，我妈是他初中时的暗恋，他追我妈没追上，一直耿耿于怀呢，现在不过是趁这个机会，实现自己年轻时的梦想而已。”

“你别傻了！他不是为了实现年轻时的梦想，而是为了报复你妈！”

“报复我妈？”

“是啊，当年你瞧不上我，今天我就玩了你的女儿——”

她皱起眉头：“不会这么恶心吧？”

“怎么不会呢？现在哪有男人会为了一个所谓初中的暗恋就照顾到她女儿的？别说你妈现在长变形了，他根本就没兴趣，就算你妈现在美丽非凡，也已经结了婚，有了女儿，谁会愿意照顾自己喜欢过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？”

她没深入接触过几个男人，不知道“现在的男人”都是什么德性，但她相信这种事也不是裴跃进一个人说了算的，只要她坚持不答应他的任何过分要求，他也不能霸王硬上弓。

戈亮恳求说：“还是跟我到B省去吧！你想找工作就找工作，你想考研就呆家里复习考研，别跑到C市那么远的地方去——”

她想象了一下去B省呆家里复习的情景，感觉芒刺在背，话又听不懂，自己又不挣钱，戈亮每天出去上班，就她一个人在家，那多孤单多没趣啊！

就算她也一下就找到了工作，生活还是挺没趣的，两个人每天就是上班下班，炒菜做饭，玩手机，滚床单，还不乏味死了？

她坚持说：“我还是先回C市吧。”

戈亮急了：“异地恋不现实的！你说说看，现在有几个异地恋修成了正果的？都是没几天就移情别恋了——”

“如果我们两人有缘，隔多远也不是问题，如果异地就不能坚持——那也只能说明我们本来就——没缘。”

戈亮生气了：“你不作会死啊？明明能在一起，偏要搞成异地恋，难道你不发公主病，不当女猪脚，就不能活？”

她爆发了：“我这怎么是作呢？都是最现实的考虑，我去投靠你们家，你欢迎，你爸妈还未必欢迎呢！再说，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去C市呢？”

“人往高处走，水往低处流。你放着B省那么好的地方不去，偏要去C市，那不是有病吗？你有病我没办法，但我是不会跑C市去的。”

“你这么讨厌C市？说好的爱屋及乌呢？”

“你是屋，C市是乌？你别搞反了！”

“不管谁是屋谁是乌，反正你这么讨厌C市，就说明你不是真心——喜欢我！”

“你这什么脑残逻辑啊？”

“我就脑残，你刚知道？”

“我早就知道，只不过一直在迁就你而已。”

“那你不用迁就了！咱们各走各的！”

“行，各走各的！你到时候后悔了，可别回头来求我！”

“你放心，好马不吃回头草！”

两人吵得不欢而散，她一气之下，给妈妈打电话说：“你告诉那个裴伯伯，我愿意去他公司上班。”

“好啊！好啊！我这就去告诉他！”

过了几天，戈亮给她发短信，约她去吃烤串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
她这几天也很难过，在一起一年多了，戈亮和他爸妈都对她那么好，就这么一吵两散，真的很可惜。虽说她是带着“骑驴找马”的不良动机开始这段恋情的，但一年多下来，她已经看清了形势，今后不可能遇到比戈亮更好的男生了。这一点，只要看看班上的情况就知道，像样不像样的男生，基本都有了女朋友，至少也有过女朋友。那么，今后她在工作单位遇到的，不都是在大学里被人挑剩，或者谈了无数次恋爱没成功的老油条吗？

她应邀去吃烤串，两人像没事人一样，照旧卿卿我我，搂搂抱抱。

戈亮说： “你先回C市干几天，等我爸妈在B省给你找到工作了，你就辞了职过来——”

她很感动：“行，请你帮我谢谢你爸妈。”

“不用谢，应该的。你去那个姓裴的公司工作，自己一定要小心，现在的霸道总裁太多了，但没几个是真心想跟你长久的，只不过是窝边的草，不吃白不吃，吃过就拉掉了。”

“你放心，我不会上他的当的。”她开玩笑地问，“你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？”

“男的。”

“那你更要小心，现在的基友老总也多得不得了——”